许时极具反抗精神, 往后一退躲开他的手,猜测道“妈打来的电话”
“你说呢”许征感到可笑,许时这是明知故问。
“声音嚷嚷地那么大, 我隔老远都听见了。”许时嘟囔着。
许征同他追究私自离家的事, 责问道“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偷跑出来”
许时回避许征的视线, 紧盯地面,面容紧绷。
“你这样, 爸妈该多着急。”许征不免放缓了语气。
“说了万一他们不让怎么办”许时固执地皱起了眉。
他在家中一向没什么话语权, 真提出要来关乐,父母也只会当他胡闹,然后一棍子打回他的提议。
“你就不能等到我去接你吗”许征答复。
许时觉得奇怪“不到两天,你为什么要去接我”
许征暂且压下这个话题,针对许时的任性妄为进行批判。
“妈说了, 让我替她教训你。”许征提到。
许时抬头, 有些无所顾忌的语气“哦”
“你想怎么教训”
许时这番态度明显就是我错了, 下次还敢。
许征也感到棘手。
他还能怎么教训
许时是他弟的时候他还能毫无顾忌把人抓过来揍一顿。
现在许时成了他男朋友。
打不得骂不得,气焰反倒更加嚣张。
“你, 自己好好反省反省。”许征老半天才憋出一句,“别面对我,对着墙。”
许时转过身待在墙角“哦。”
过十分,许时问“反省多久呀”
许征掐了个时间“到九点。”
又站了一会儿, 许时提出“我腿酸。”
“”许征没说话。
许时再度诉苦“坐了一天车好累哦。”
许征心硬道“好好站着, 不许说话。”
隔了好久, 没传出声音, 许征还专门跑到许时旁边看了他一眼。
“不是你不让我说话吗”许时不悦。
“”别的事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
八点零一,许时往床上一趟“我累了。”
许征满是无奈,想起了小时候,许时因为皮,经常被王业萍骂,今天打破个杯子明天弄脏面墙,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打一顿又不至于,可骂了许时不往心里去,为此,许时隔三差五地被抓去罚站。
许征就是监督他的那个人。
许时偷懒、没站够时长,这些事许征往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如今故技重施。
许时趴在床上装睡,偷偷睁开一只眼看许征的反应。
许征起身,从他旁边经过,丢下一句“我去洗澡。”
能怎么办呢
还不是,放过他。
许时刚沾床没多久,许征洗个澡的工夫,出来人就睡着了。
看来是真累了。
许征把人唤醒“躺好,别趴着睡。”
“嗯不行,还没洗澡。”许时只是趴在被子上面,没钻进被窝。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许时睡得晕乎乎又跌了回去,怒而骂道“操,不想动。”
许征在一旁用毛巾擦着头发,撇过头问“想我帮你洗”
一听这话,许时用力揉吧两下眼睛,飞快从床上起身,头也不回地溜进浴室。
许征没忍住笑了下。
某些时刻,许时的脸皮比任何人都薄。
某日,尤志刚从健身房回来,撞见了在客厅拆零食的许时。
尤志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
许时举起包装,难得大方道“吃吗”
“不吃。”尤志使出极大定力克服诱惑。
许时吃得肆无忌惮,令尤志看了眼热,眼里闪动着一种名为嫉妒的光芒。
许时问出近日来心中的困惑“你这几天怎么都穿黑色的衣服,这么酷”
“最近长胖了,黑的显瘦。”尤志给的理由再真实不过。
许时惊讶地连手里的薯片都掉了,还能这样
这段日子,尤志过得极其惨淡。
身心受折磨,日子过得苦也就算了,许征和许时这对狗男男还老在他面前晃。
尤志觉得自个儿苦成了地里发黄的大白菜。
许征自认为在尤志面前已经算克制,只能说心中有鬼,万物皆是鬼。
许征白天去矿上监工,忙到深夜才回来,为了尽快进行开采,实行24小时轮班制,越早完工,效利越大。
好在此时的煤价还处于上升初期,价格仍在不断飙升,未到达饱和点。
许征还有足够的时间等待完工。
许时白天就在屋子里待着,苦夏,尤志家装了空调,让许时乐不思蜀,把空调温度调低,成天盖着个棉被睡觉。
享受了两天,许时不免觉得无聊,趁晚上的时候问许征“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许征这时才交代实情“我估计,要在关乐待上一个暑假。”
“哦”许时瞪圆了眼。
大眼瞪小眼,许时很快联想到“难怪你当初说要去接我,原来是因为这个”
说好的一周内回来呢
许时越想越气“要是我不来,你是不是准备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哪可能呢”许征想也不想反驳道。
许时用戒备的目光来回打量他。
果不其然,许时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不听不看不理,当许征不存在,和龟说话的频率都比他高。
尤志隐约觉察出其中的战火,出门的时候偷偷问许征“咱弟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水土不服”
“没,和我闹别扭呢。”许征单手扶墙换鞋。
他们两个堵在鞋柜门口,尤志小心地看了眼楼上,发现许时没出来,这才放心八卦道“怎么了,跟我说说呗”
许征抬头示意先出门。
路上,许征同尤志解释了事情的原委,无意中又秀了一把,听得尤志酸掉了牙。
“你弟可真粘你。”尤志有些羡慕又有些酸。
君宁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独立,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每次都是尤志主动贴上去。
试问,谁不想要一个甜甜的、会黏人的对象呢
许征苦笑了下。
平时是挺享受的,可一旦怄气,那滋味更加不好受。
走到岔路口,即将分道扬镳,尤志停下脚步,大力拍在许征背上,信心十足“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许征将信将疑,含笑点头“好。”
许征第一次憎恨尤志客房的床过于大,两米乘两米二的床,两人中间足以隔出个银河,倘若在家,许时就是再怎么往里缩,一转身,手也是能搭到一块的。
夜里,许征无声叹气。
许时的睫毛动了动。
许时不肯搭理他,许征晚上回家的时候,却见到许时和尤志聊得正开心。
两人有说有笑的,直到发现许征的存在。
许时收敛笑意,放下喝到一半的水,转身离开了。
留下尤志承受许征仇视的目光。
“聊什么呢”许征拿起许时之前的杯子,抿了口水。
尤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聊你呢,信不信”
许征心下一动,起了兴致“聊我什么”
“不告诉你。”尤志贱兮兮道。
许征捏紧了杯子,仔细看了眼他,装作无意中问道“你的锻炼是不是没什么效果”
“为啥”尤志捏捏自己身上的肌肉,硬邦邦的啊。
“脸又大了。”许征撂下一句,喝完杯中的水回屋。
留下尤志在原地想了许久才明白过来许征的话是什么意思,脸上表情不受控抽搐,咒骂一声“呸好心当成驴肝肺。”
关上门,许征抬眼就看见许时坐在桌前捧着脸盯着那只龟。
看着看着,拿过桌上的毛笔去挠乌龟尾巴。
“绿油油的东西,有什么好玩的。”许征说出的话不免带着酸意。
许时抿着唇,放下手中的笔,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许征接道“我这么个大活人,不比它好玩吗”
许时不屑地嘲讽了声“切。”
经三日的努力,许征终于让许时对他说出了第一个字切。
可喜可贺。
第四天,早晨九点。
许征今天难得偷次懒,起得比平常晚了些,却是被楼下喧嚣吵醒的。
动感的音乐,仿佛连房子都跟着震。
两人都睡不下去,决定出门看看楼下是什么情况。
刚出房门,站在楼梯口,许征就看见了客厅里乌泱泱一大片人,客厅俨然演变成聚会场所,大白天的,尤志竟然在家里开arty。
“他疯了吗。”许征按着太阳穴,额间青筋跳动。
许时哀嚎一声回浴室洗脸刷牙。
九点半。
洗漱完毕下楼。
许征揪到人群中央玩得正嗨的尤志,把他扯到一旁“你这又是做什么”
“帮你啊。”尤志坦然道。
许征满头雾水。
大清早的把他们从睡梦中吵醒,这又是哪门子的帮
尤志笑得高深莫测“我可是牺牲了我自己的生日,反正君宁不在,做个善事,便宜你们了。”
“我谢谢你。”许征无力道。
尤志一脸自豪“不客气。”
许征和许时一人占据沙发一角,坐在偏僻的角落,看一群人在群魔乱舞。
许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即便闹别扭,还是下意识地待在他身边。
“没事,尤志说了,这群人到中午就散了。”许征安抚道,“再忍忍。”
许时抿了口香槟,入口香甜,忍不住又喝了口。
十点半,门铃响起。
尤志昨晚预订的三层大蛋糕到了。
所有人围在客厅切蛋糕。
尤志这个不要脸的在蛋糕顶端插了十八根蜡烛。
“祝尤哥十八岁生日快乐”不知是谁带的头,接着一群人跟着喊。
尤志听了喜笑颜开,即便他二十六的年纪,也顽强地接受这祝福。
许征认出这群人就是当初跟着尤志在厕所门口围堵他的人。
脱了那身黑西装,换上日常服,倒显得不是那么凶神恶煞。
“来,切蛋糕切蛋糕。”有人催促道。
尤志手起刀落,切了一大块蛋糕放进纸盘里,把它给了许时“这儿你最小,第一块给你。”
许时有些惊讶,伸出手正准备接过,就在这时,尤志方向一边,借由许时的手把那块蛋糕糊在了许征脸上。
事情发生地太快,许征只来得及闭眼,再度睁眼时,已是满脸的奶油。
许时松开手,轻飘飘的盘子掉落在地。
周围一片哄笑,许征用杀人般的视线注视着尤志,一眨眼,掉了块巧克力下来。
许时盯着他的模样,没忍住笑了。
这么多天以来,许时还是头回对他笑。
眼里的柔光足以冲散许征内心的任何暴躁。
许征松开了握拳的手“我去洗个脸。”
卫生间内,许征照着镜子,才发现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么滑稽,下半张脸全是奶油,像是长了白胡子的圣诞老人。
一抹一手的奶油,许征打开水龙头仔细冲洗手上黏腻的触感。
听见了熟悉的笑声,一回头,发现许时跟了过来,正站在门边欣赏他狼狈的模样。
许征冲干净手,面无表情地走到许时面前,出声问“开心吗”
许时没回答,只是扬起的唇角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许征没生气,不重不轻地威胁道“笑什么笑,再笑让你舔掉。”
或许是许征脸上的表情过于严肃,又或许是僵持了这么多天,许时想要趁机跨出那一步。
许时眨了眨眼,扬起脑袋在许征下巴处小心翼翼而快速地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浓浓的奶油不可避免地沾在许时唇上,偏生许时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许征顾不上脸上的奶油没洗干净,按着许时的后脑勺,把人抵在墙边亲,另一只手锁上门。
许征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把脸上的奶油蹭到了许时脸上,然后再全部吃了下去。
许时从最初的茫然到后来的腿软。
被欺负得眼角发红,嘴唇很红,脸也很红,满嘴奶油气息。
从卫生间出来后,两人没再去客厅,而是上了楼。
一进屋,床单变成夺目的红,牡丹花开,上面还绣了四个大字
兄弟情深。
许时在他怀里乐得不可开支。
这么一笑,什么气氛都没了,许征死死盯着那张床单,磨了磨牙。
想打人。
许时伸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许征顿时清醒不少。
“我们这样,算不算和好”许征在他耳边问。
许时眼里带着水光“你说呢”
许征用拇指指腹摩擦了下许时发红的唇。
有个禽兽的想法没问出口
你什么时候才成年
许时一凑进,那股奶油气息挥之不去,许征身体一僵,把人松开。
许时疑惑地歪了下脑袋“怎么了”
“没事。”许征声音有些哑。
“前面那个蛋糕,不是我干的。”许时解释道。
“我知道。”他亲眼见着尤志抓着许时的手把东西拍他脸上。
“你这边没擦干净。”许时伸手指在自己脸上。
许征抬手刮了两下没刮掉,许时又凑过来,亲手帮他擦干净。
擦拭过程中,嘴唇蹭过许征唇角。
许时一愣,又很快荡开笑意。
许征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少招惹我。”
夜晚,许征重新拥有了他的人形抱枕。
今晚的抱枕是奶油味的。
不管过程如何,尤志也算说到做到,真的帮许时和他和好。
许征也就不和尤志计较拍他一脸奶油的事。
督促完前期工程,矿上的事务剩下由施工队负责,许征倒不必总外矿上跑。
这一个月,是尤志有史以来最辉煌的一月。
煤矿真正变成了金矿,不断给他营造巨额的利润。
尤志张开双手,抬头往前,大喊道“钱啊,砸死我吧”
“出息。”许征笑着说了句。
“你不懂,等你的矿开始开采的时候,你就会明白其中的利润有多么地让人疯狂。”尤志眼里充斥着对未来的向往。
对上这样熟悉的目光,许征敛了敛神色。
他懂。
前世无数人为此疯狂,十倍的利润使人铤而走险,百倍的利润让人不顾一切。
煤矿一旦开始挣钱,那就是绝对的暴利,每天流进口袋里的钱源源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