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刚,最近可有去给梅香诊脉?”
“回皇上,臣每月初一会去长乐侯府给梅小姐诊脉,五年来无一日落下。臣听伺候梅小姐的丫环言,臣给她们的汤药,梅小姐每五日一服,也是五年来无一日落下……”
王太医惯会行事,把永安帝还没问出口的问题也一并回答了,就是因为他这份会看眼色的本事,永安帝才会把这事交给他办。
“她现在身体怎样了?”
“……毒入骨髓,心脉受损,此生活不过三十岁,且不宜有孕,即使怀上了,生产时容易难产,纵使孩子生下来了,也会因娘胎里带的毒多病多灾……”
王太医越说越觉得心虚,才十岁的孩子,就被弄成这样了,身为医者,他实在惭愧,可是为了家人,他不能违抗皇帝的旨意,只能把实情往严重了说,但愿皇上能生出一丝恻隐之心……
永安帝闭目沉思,手掌一寸寸摩挲着案上的书籍。
良久,永安帝终是叹了口气,心中喟叹道,终究是他负了恩师。
“停药吧。”
“臣,遵旨。”
“王子刚,朕记得你今年快五十了吧……”
王太医身子微微一颤,心中暗道,来了,这一天终於还是来了。
“回皇上,皇上没记错,臣小有五十了,”王太医说道,“臣近来常犯头风症,对太医院的事务也渐感难以应付,想是因年纪大了,体力不如从前了,臣请皇上开恩,允臣乞骸骨回祖籍养老。”
永安帝面色犹豫,似乎对王太医有些舍不得,沉吟了一会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也不好强留你,听说你小儿子书读的不错,好好培养,走仕途倒比做太医更有出息了……”太医最高也就是三品,文官却是可以入阁拜相。
永安帝最后这句话,看似是在鼓励王太医让儿子好好读书,其实却是绝了王家人以后入太医的希望。
王太医硬着头皮谢了恩,麻木地出了干清宫,没走两步忽然脚一软就往一旁倒去。
小李子一直守在殿门口, 从皇帝把所有伺候的人都赶到殿外,他就知道永安帝有私话要跟王太医说。
从王太医出殿门起,小李子的目光就粘在了他身上,见王太医身形不稳,赶忙上前扶住。
“王太医,小心脚下,”小李子面相又变成了憨厚,他看着王太医的脸色皱了皱眉,小声靠近王太医身边关心道,“你老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难不成皇上发脾气了?”
王太医侧首看了小李子一眼,他在宫中混了这几年,眼力练得足够,虽然医职丢了,但命还在,岂能在最后一刻让人抓住把柄。
王太医推开小李子的手臂,稳了稳身子,“方才多谢李公公了,哎,老朽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了,眼神儿也不好使了,差点踩空了。老朽不耽误公公伺候皇上了,告退,告退……”
王太医丢下小李子甩着袖子走了,过了没几日,他又去给梅香诊脉,借故停了梅香的汤药,又过了几日,太医院便传出消息,王太医旧疾复发,辞官养病去了,且王家举家迁出京城回祖籍了。